雨中识乡贤

　　5月末的闽南乡间(xiāngjiān)，一阵细雨淅淅沥沥从天而降。

　　“艺术点亮乡村”主题采访团(cǎifǎngtuán)一行走进安溪县新晋网红打卡点——金谷溪岸文艺村。这是2021年由当地(dāngdì)乡贤、国际著名(zhùmíng)雕塑家陈文令发起的艺术赋能乡建项目，由一系列别具生机的口袋公园串联而成(érchéng)。

　　停在溪畔古树下的“憨直”艺术(yìshù)餐车

　　“在村里建公园，也能富民兴村？”采访团一行议论(yìlùn)。

　　金谷镇副镇长张锦川带着大家走到溪岸边一张长条石桌前，茂密的老树将天光云影(tiānguāngyúnyǐng)筛得触手可及。“2023年12月，中央广播电视总台(zǒngtái)《三餐四季》栏目组在这里拍摄(pāishè)，重播二三十次，上(shàng)亿人次观看。”张锦川介绍。

　　移步(yíbù)换景间，一方土楼石匾“函谷新楼”高嵌在(zài)外立面上，风雨中愈见精神。茶空间“壶庐亭”随即映入眼帘。侧身入门，竟别有洞天。室内茶席以曲水流觞(qǔshuǐliúshāng)布局，一棵荔枝树自阁楼穿顶而出，形成“树影婆娑映茶盏”的(de)(de)独特景致。重达20余吨的天然巨石经精心选址，既作瀑布承载体，又化身可(kě)供登临的“山梯”，形成人与山水(shānshuǐ)互相(hùxiāng)成就的机关。在空间设计上，藤架、植物与水系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，在端然有致中打造“皆若空游无所依”的空灵(kōnglíng)意境。屋顶平台与百年荔枝林相连，闲坐摘荔，俯瞰田园，似入画境。踱步而出，只见茶室依溪而筑(érzhù)，后临农田，以“在山水里喝茶”为妙义，创造性地融景入情。室顶设计透明鱼池天窗(tiānchuāng)，天光遂化作粼粼波光，照亮满室山水。

　　建筑由陈文令(chénwénlìng)先生(xiānshēng)委托他艺术界的好友、著名建筑师董豫赣先生设计。据介绍，茶室的前身(qiánshēn)是新(xīn)中国成立初期建立的碾米厂，历经岁月侵蚀已成危房。秉持“万物皆可新生”的理念，茶室保留了原建筑的毛石墙体，缘物(yuánwù)造景，信手拈来，烂漫与惬意、舒展与自由无处不在。

　　漫步金谷村，抬眼可见的小红人(xiǎohóngrén)以明媚的暖色调与(yǔ)青山绿水的冷色调形成强烈反差。艺术家的托物言志，仿佛(fǎngfú)流淌在阿嬷的乡音里，丝丝入耳。

　　溪至中段，一个手捧水滴、仰望(yǎngwàng)天际、沐浴星光的(de)孩童形象，以通体绯红(fēihóng)的身姿迎来送往着叮咚溪水。这组名为“仰望星空”的作品(zuòpǐn)正是陈文令的成名作和代表作。2003年，陈文令的“红色记忆”系列作品在北京双年展斩获“最受欢迎作品奖”，成为当代中国最具(zuìjù)标志性的雕塑作品之一。

　　“我们这个文艺村最大的(de)(de)特点就是尽可能地保留自然风貌，建造材料大都(dàdū)是天然的石头，通过类似中国园林‘叠山叠石造园’的方式进行艺术创作，最大程度遵循河流的自然形态，与荔枝园、周边的闽南古厝相映成趣，既不(bù)影响行洪排洪，又是一处亲近自然的亲水(qīnshuǐ)平台。”张锦川说。

　　从(cóng)“砾艺术厕所”到“衲衣桥”，从“月牙岛”到“石跳钉”，从“溪岸广场”到“超验的方舟”……匠心的深意自在(zài)畅行(chàngxíng)，润物无声。一辆改造过的老式中巴车安然停(tíng)在溪畔古树下，“憨直”两字赫然入目。在这辆艺术餐车(cānchē)的顶端，正是陈文令设计的地瓜雕塑。张锦川笑着说：“地瓜在闽南话里的发音，就是‘憨直’二字。”

　　餐车里的村民介绍，靠着卖奶茶、咖啡、比萨，周末日营业额可达2000多元。节假日里，老乡(lǎoxiāng)们在田里摘完了菜(cài)，懒得挑回家，干脆就在溪边摆摊售卖。还有不少担子摆在路旁，花生(huāshēng)汤、水枪、玩偶周围(zhōuwéi)挤满了孩子，热闹得很。

　　只是，这烟火里竟也焕发着(zhe)时尚气息。

　　近些年，连锁餐饮品牌伯勒小镇将分店开到了(le)村里。远远望去，三层半的红砖古厝，外墙大面积彩绘与周围环境相映成趣。一层是红咖茶铺和(hé)“碗遇”正港(zhènggǎng)骨汤米粉两家平价餐饮店，主打坊巷里的乡愁；二层是米其林指南推荐的好厅(tīng)·闽南小馆，主打村厨(cūnchú)手下的闽南古早味；三层是蘭庭宴，主打臻享私宴。

　　仅今年“五一”假期，金谷村游客(yóukè)就突破10万人次。

　　金谷溪(xī)岸文艺村开建(kāijiàn)后，村民陈发家举家从龙岩永定迁回了家乡。他说，每天晚饭后，在村里转转，看看广场舞，在溪岸边(ànbiān)与老乡拉拉呱，很自在。

　　雨声渐歇，陈文令与(yǔ)采访团成员掌茶而坐。

　　谈起初衷(chūzhōng)，他呷了一口热茶，缓缓(huǎnhuǎn)说道：“每个地方都应该有一个口袋公园，哪怕(nǎpà)很小，但那里安放着我们的人间(rénjiān)理想，安放着流动的爱意。艺术是可以治病的，只要触动人的灵魂深处，把艺术做出品质，就会凝固成一种精神并物化成文明载体。”

　　谈及理想，他慷慨(kāngkǎi)而笃定：“我觉得不仅是落叶归根，更要落叶生根，在这片热土上长出你的根脉，把(bǎ)更多(duō)能量贡献给这里的乡民。安溪总共有495个村居，如果有更多乡贤回到这里拥抱自己出生的土地，那又会怎样？”（记者(jìzhě) 陈尹荔 文/图 ）